下雪天,回想起在云南的生活,云南的下雪天有炭火的味道,有发呆的味道,有煮茶的味道,还有就是烤物的味道。 当我们还住小平房的时候,每家都有个炉子,平常用来烧开水,冬天用来取暖。炭在炉膛里烧,火烫的炭灰不断落下来,可以在里面埋上土豆或者红薯,用那点余烬把它们慢慢煨熟。最后,用炉子通条扒拉出来,落在地上的瞬间就会开裂,土豆有一股清冽的香气,而红薯则是纯粹的甜味。拍去炭灰,小心地换着手撕去皮,就露出金黄色的瓤来。云南人注重土豆有沙,俗称“沙洋芋”,意思是土豆吃起来颗粒分明,松散而不粘合,是土豆中的上品。奇怪的是,烤土豆最让人难忘的总是土豆皮的味道,但是土豆本身吃起来却没有那种焦香味道,无论是撒了盐还是蘸着辣椒粉吃,都让人怅然若失。 红薯是一种热情的食物。如果烤得太久它会裂开,而且表皮上会出现棕褐色的糖浆。人们推崇黄瓤的红薯,认为无论是口感还是甜度都是最佳。而我自己最喜欢的是红薯皮和肉之间的那一小层,吃起来它兼有红薯皮的韧度,又有红薯本身的香甜,还带着一点点焦香,有焦糖滋味。通常我会用门牙去小心地剔下那薄薄的一小层,吃完整张嘴都会黑了一圈。...
今天早上起来,窗外一片银白世界,北京夜间下过一场小雪。去年的这个时候,根据我在《阳了》中的记录,准确地说还有5个小时我就要开始发烧。 时过境迁,我现在终于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感染新冠的前因。那是在12月10日,在我同小区同单元住着我的一位朋友。当时他已经感染,把自己锁在家里,一切生活物资都靠外卖员送到门口。我看他在群里哀嚎,说是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。于是,我罕见地走出家门,坐电梯来到他的楼层,在门口投喂他牛肉干和云南菌汤包。想必当时因为他进进出出拿外卖,他家那个角落里的那个密闭楼道里都是充满病毒的气溶胶,我从那里走过一趟,只是在呼吸之间就吸入了足够多的病毒,足以突破我的鼻腔黏膜屏障,在我的身体里潜伏下来。我后来和他说起了这件事,并且向他索赔,但是遭到了他的严词拒绝,从此我决定再也不要和任何人分享牛肉干。现在可以坦然说这些话了。放在去年这个时候,如果我在文章中那么直接写出来,会面临着许多一点不客气的质问:为什么你们小区有人感染不转运?谁让你去送东西了?这些东西对于他的病情有任何帮助吗?你去病人家戴口罩了吗?你去送了东西回来有没有认真消杀?感觉就像是一群人手持火把,渐渐逼近一个麻风病人,然后要把他给烧死。今天这个时候回忆起来会感觉很好笑,...
生个孩子就像是抽大奖,抽到一个性格稳定,品学皆优,生活学习无需父母操心的孩子,相当于闭眼一口气买了5万注彩票中了2个亿。大多数时候,得到的只有一句话:谢谢支持。更糟糕的是,有时候还会劝你:再来一张---多少父母在辅导孩子功课的时候,也未尝没有动过换号重练的念头。但是摊上了,又能怎样呢?据说繁育过一个孩子,人的脑子就会重启一遍,洗去许多记忆,腾出储存空间来为记录孩子的成长专用。我没孩子,所以我的记忆没有重构,所以我记得孩提时代的许多事情。 比如我成长历程中最早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出现在小学三年级。在小学三年之前,我是那种花两块钱买彩票中两块钱的孩子。各项指标都过得去,但也没有什么出色之处。自控力比较差,放学能玩到丢失书包,甩着一双手施施然回家准备领打。唯一的特长是喜欢读书,而且读得很快,但是那对于学习没有任何帮助。我父亲作为老牌大学生,经常辅导我的功课。但我宁可他不辅导,因为他总用他的成人思维给我讲解,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。本来想着如何解题对于我来说就已经够困难的了,因为他要讲解,我还要...
如果你决定要创造一点什么,无论是一篇文章,一件家具,乃至一个孩子,在做完之前,询问他人意见可能造成的损害可能远甚于失败本身。 “如果我不问其他人,可能我自己意识不到存在什么问题”,许多人都有这样的心态。放心,你肯定有一堆问题,少部分可以解决,大部分即便你意识到了也没有办法。所有的创造在完成之时,这些问题也未必然见得已经解决。事实上,你是在自己着手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,无形之间推进了整件事的进程。 别人当然有别人的智慧,但别人有更多看法和观念。你反复去询问怎么样,行不行,你得到的往往就是看法和观念。但是和具体的创造而言,这些东西和垃圾没有多大区别,因为它们都是从事物表面观察,试图推断事物内部,然后就装作是结论。而你正在做的事情完全相反,你是从事物内部开始兴建。当你建设一条船的龙骨时,你让别人来看什么?你让别人怎么回答“这条船看起来如何”之类的问题?...
歌迷一开始有的是青春,很快就只剩下回忆青春。到了回忆青春这个阶段,人的火气就会少很多。就像我批评五月天的自辩那篇文章下的歌迷留言一样,有些读者看了惊呼:歌迷太疯狂了!对于我而言,这才哪儿到哪儿?如果我批评的是某位当红小鲜肉,留言区一小时之后就会成为2023年12月的北加沙。没有别的原因,歌迷也老了。他们不再拥有青春,以及无尽的精力和键盘时间。歌迷也会走出学校,歌迷也会结婚生子,歌迷也会背上房贷,歌迷也要和所有俗人一样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,燃烧青春并不能付清水电费,沉溺感动也不能确保升职加薪。于是,老去的歌迷开始讲道理。不像是那些正年轻的孩子,动辄就要你灵车漂移,他还要在坟头蹦迪,胸口上还挂着“NM$L”的金属厂牌。...
为什么我总觉得火锅太贵?因为火锅店不需要厨子,烹饪的部分交给了食客。我去一家餐厅吃饭,有很大一部餐费是交给了厨子,因为他花了那么多年时间打磨自己的厨艺,因为他今天花了心血专门服务我。我这笔钱是用于购买厨子的智力和体力劳动,而用在后厨一帮洗菜小工身上我就会觉得不值。 为什么我总觉得宜兴紫砂壶没什么意思?因为我想买的是一个真人师傅,全手工做出来的壶。为了做这个壶,他要当三年学徒,要逐级考证。但是这个行业喜欢混淆概念,在全手工上做文章,发明出“纯手工”的概念。也就是说,借助于模具成型的紫砂壶,传统上称之为“半手工”,但是为了偷换概念,就强行说办手工虽然借助模具,但全程还是人用手去做壶,所以是“纯手工”。现在你说我认不认五月天在现场演唱会使用所谓“垫音”?认不认全世界演唱会都难免用垫音?再大的歌星开演唱会都得先行预录制好混合音轨?我不认,除非你要让我认同火锅店的厨艺,认同所谓纯手工紫砂壶,认同预制菜和热锅滚油现炒的菜是一回事。想什么呢?什么是演唱会?演唱会就是工业化了的唱堂会,以前唱堂会是看唱戏,观众买的是舞台时间和舞台表演。演员少唱一分钟不行,少唱一句不行,少翻一个斤头也不行。戏班子得付出真实、足额、且确保质量的劳动,才能获得报酬。这个逻辑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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